取自
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45420bf10100ddig.html
【括號內為註釋】
直隶有慕生，小字赡宫，商人慕小寰之子。聪惠喜读。年十六，翁以文业迂【认为读书科举不实用。文业，指举业。迂，不切实际】，使去而学贾，从父至楚。每舟中无事，辄便吟诵。抵武昌，父留居逆旅，守其居积【囤积的货物】。生乘父出，执卷哦【吟唱】诗，音节铿锵。辄见窗影憧憧，似有人窃听之，而亦未之异也。一夕，翁赴饮，久不归，生吟益苦。有人徘徊窗外，月映甚悉。怪之，遽出窥砚，则十五六倾城之姝【形容女子极其美丽。《汉书•外戚传》：“北方有佳人，绝世而独立，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。”后以倾城、倾国形容绝色女子】。望见生，急避去。又二三日，载货北旋，暮泊湖滨。父适他出，有媪入曰：“郎君杀吾女矣！”生惊问之，答云：“妾白姓。有息女【亲生女】秋练，颇解文字。言在郡城【此指武昌】，得听清吟【对别人吟诵的敬称】，于今结想，至绝眠餐。意欲附为婚姻，不得复拒。”生心实爱好，第虑父慎，因直以情告。媪不实信，务要盟约【坚持逼使对方缔结婚约。要，要挟】。生不肯。媪怒曰：“人世姻好，有求委禽而不得者。今老身自媒，反不见内，耻孰甚焉！请勿想北渡矣！”遂去。少间，父归，善其词以告之，隐冀垂纳【意谓把老媪的激烈话语说得委婉一些，希望父亲能够同意。垂纳，俯就采纳】。而父以涉远，又薄【鄙视】女子之怀春【指少女恩婚嫁。《诗•召南•野有死麝》：“有女怀春，吉士诱之。”】也，笑置之。
泊舟處，水深沒掉；夜忽沙磧【淺水中的沙石】擁起，舟滯不得動。湖中每歲客舟必有留住守洲【露出水面的沙洲】者，至次年桃花水【即“桃花汛”。《漢書•溝洫志》注：“蓋桃花方華時，既有雨水，川谷冰伴，眾流猥集，波瀾盛長，故謂之桃花水也。”】溢，他貨未至，舟中物當百倍於原直【價值】也，以故翁未甚憂怪。獨計明歲南來。尚須揭資【措辦資金】，於是留子自歸。生竊喜，悔不詰媼居里。日既暮，媼與一婢扶女郎至，展衣臥諸榻上，向生曰：“人病至此，莫高枕【高枕而臥，表示無所憂慮】作無事者！”遂去。生初聞而驚：移燈視女，則病態含嬌，秋波自流。略致訊詰，嫣然微笑。生強其一語。曰：“'為郎憔悴卻羞郎'，可為妾詠【此一詩句，恰能表達我的心情。此用唐代元稹《鶯鶯傳》中的詩句。《鶯鶯傳》寫崔鶯鶯與張生兩相愛慕。由於家庭阻撓，雙方各自婚嫁。後來，在一次偶然相遇中，張生欲求見鶯鶯。鶯鶯不見，留詩一首給張生：“自從消瘦減容光，萬轉千迴懶下床。不為旁人羞不起，為郎憔悴卻羞郎。”詠，吟詠。】。”生狂喜，欲近就之，而憐其在弱。探手於懷，接頷【接吻】為戲。女不覺歡然展謔【露出喜悅的神情】，乃曰：“君為妾三吟王建'羅衣葉葉'之作【唐代詩人王建《宮詞》：“羅衣葉葉繡重重，金鳳銀鵝各一叢。每遍舞時分兩向，太平萬歲字當中。”這裡蓋取其“太平萬歲”的吉言，以促病癒】，病當愈。”生從其言。甫兩過，女攬衣起坐日：“妾愈矣！”再讀，則嬌顫相和。生神誌益飛，遂滅燭共寢。女未曙已起，日：“老母將至矣。”未幾，媼果至。見女凝妝歡坐，不覺欣慰；邀女去，女俯首不語。溫即自去，日：“汝樂與郎君戲，亦自任也。”於是生始研問居止【住處】。女日：“妾與君不過傾蓋之交【偶然相遇的朋友；喻短暫的會晤。傾蓋，謂途中相遇，停車而語，車蓋相接。蓋，車蓋，形如傘】，婚嫁尚不可必，何須令知家門。”然兩人互相愛悅，要誓良堅。女一夜早起挑燈，忽開卷淒然淚瑩，生急起問之。女日：“阿翁【對丈夫的父親的稱呼】行且至。我兩人事，妾適以卷卜【信手翻閱書卷某一頁，就其內容占卜吉凶。卷，書】，展之得李益《江南曲 》【唐代詩人李益《江南曲》：“嫁得瞿塘賈，朝朝誤妾期。早知潮有信，嫁於弄潮兒。”寫的是商人之妻對丈夫的思念。白秋練著眼於詩意的感傷離別，所以說“詞意非祥”。慕生解此詩，卻著限於“嫁得瞿塘賈”一句，所以認為這是“大吉”】，詞意非祥。”生慰解之，日，“首句'嫁得瞿塘賈'，即已大吉，何不祥之與有！”女乃少歡，起身作別日：“暫請分手，天明則千人指視矣。”生把臂便咽，問：“好事如諧，何處可以相報？”日：“妾常使人偵探之，諧否無不聞也。”生將下舟送之，女力辭而去。無何，慕果至。生漸吐其情。父疑其招妓，怒加垢厲。細審舟中財物，並無虧損，譙呵乃已。一夕，翁不在舟，女忽至，相見仗依，莫知決策。女日：“低昂有數【成敗都有定數；意謂聽天由命】，且圖目前。姑留君兩月，再商行止。”臨別，以吟聲作為相會之約。由此值翁他出，遂高吟，則女自至。四月行盡，物價失時【指舟行受阻，某些季節性的貨物就失去了高價出售的時機】，諸賈無策，斂資禱湖神之廟。端陽【端陽節】後，雨水大至，舟始通。 生既歸，凝思成疾。慕憂之，巫醫並進【求神消災和醫藥治療同時進行】。生私告母日：“病非藥禳【醫藥和祈禱】可痊，惟有秋練至耳。”翁初怒之：久之，支離【衰殘瘦弱的病體】益憊，始懼，賃車載子，復入楚，泊舟故處。訪居人，並無知白媼者。會有媼操柁【駕船。柁，同“舵”】湖濱，即出自任。翁登其舟，窺見秋練，心竊喜，而審詰邦族，則浮家泛宅【飄泊無定的水上人家】而已。因實告子病由，冀女登舟，姑以解其沉痼【經久難治的疾病】。媼以婚無成約，弗許。女露半面，殷殷【憂傷的樣子】窺聽，聞兩人言，毗淚欲墮。媼視女面，因翁哀請，即亦許之。至夜，翁出，女果至，就榻嗚泣曰：“昔年妾狀，今到君耶！此中況味，要不可不使君知。然贏頓如此，急切何能便瘳？妾請為君一吟。”生亦喜，女亦吟王建前作。生曰：“此卿心事，醫二人何得效？然聞卿聲，神已爽矣。試為我吟'楊柳千條盡向西可'【 唐代詩人劉方平《代春怨》詩：“朝日殘鶯伴妾啼，開簾只見草萋萋。庭前時有東風入，楊柳千條盡向西。】。“女從之。生贊曰：” 快哉！卿昔誦詩馀【詞】，有《採蓮子》雲：'菡萏香連十頃陂'【 唐詩人皇甫松《採蓮子》詞：“菡萏香連十頃陂，小姑貪戲採蓮遲。晚來弄水船頭濕，更說紅裙裹鴨兒。”連，據皇甫松原詞改，原作“蓮”】，心尚未忘，煩一曼聲度之【拖長聲音歌唱它。度，按譜歌唱】。“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 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
後三四年，舉一子。一日，涕泣思歸。翁乃偕子及婦俱如楚。至湖，不知媼之所在。女扣舷呼母，神形喪失【驚惶變色】。促生沿湖問訊。會有釣鱘鰉【魚名，長二三丈，無鱗，狀似鱘魚而背有甲骨】者，得白驥【白鰭豚，也稱淡水海豚，產於我國長江中下游一帶，是我國特有的水生獸類。嘴狹長，有背鰭。背部呈藍色，腹部白色】。生近視之，巨物也，形全類人，乳陰畢具。奇之，歸以告女。女大駭，謂夙有放生願【謂對神靈許下的放生心願。放生，釋放被捕捉的生物，是佛教所提倡的善舉】，囑生贖放之。生往商釣者，釣者索直昂【昂貴】。女曰：“安在君家，謀金不下巨萬，區區者何遂靳直也！如必不從：妾即投湖永死耳！”生懼，不敢告父，盜金贖放之。既返，不見女，搜之不得，更盡始至。問：“何往？”曰：“適至母所。”問：“母何在？”覥然曰：“今不得不實告矣：適所贖，即妾母也。向在洞庭，龍君命司行旅【司行旅：管理行旅客商】。近宮中欲選嬪妃，妾被浮言者所稱道，遂敕妾母，坐相索。妾母實奏之。龍君不聽，放【放逐，流放】母於南濱，餓欲死，故罹前難。今難雖免，而罰未釋。君如愛妾，代禱真君【道家對修仙得道者的尊稱】可免。如以異類見憎，請以兒擲還君。妾自去，龍宮之奉，未必不百倍君家也。”生大驚，慮真君不可得見。女曰：“明日未刻【下午一時至三時】，真君當至。 見有踱道士：急拜之，入水亦從之。真君喜文士，必合憐允。“乃出魚腹綾一方。曰：”如問所求，即出此，求書一'免'字。“生如言候之。果有道士蹩躠【音ｂｉé—ｘｉè 走路一瘸一拐】而至，生伏拜之。道士急走，生從其後。道士以杖投水，躍登其上。生竟從之而登，則非杖也，舟也。又拜之。道士問：”何求？“生出羅【綾羅，指“魚腹綾”】求書。道士展視曰：”此白駭翼也，子何遇之？“蟾宮不敢隱，詳陳顛末。道士笑曰：”此物【白駭】殊風雅，老龍何得荒淫！“遂出筆草書”免“字，如符形，返舟令下。則見道士踏杖浮行，頃刻已渺。歸舟，女喜，但囑勿洩於父母。
歸後二三年，翁南游，數月不歸。湖水既罄，久待不至。女遂病，日夜喘急，囑曰：“如妾死，勿瘞，當於卯、午、酉三時*，一吟杜甫夢李白詩【李白晚年遭到流放，杜甫寫成《夢李白二首》表示對李白不幸遭遇的深切懷念。第一首云：“死別已吞聲，生別常惻惻。江南瘴癘地，逐客無消息。故人人我夢，明我長相憶。恐非平生魂，路遠不可測。魂來楓林青，魂返關塞黑。君今在羅網，何以有羽翼？落月滿屋樑，猶疑照顏色。水深波浪闊，無使蛟龍得！“】，死當不朽。候水至，傾注盆內，閉門緩妾衣，抱入侵之，宜得活。” 喘息數日，奄然遂斃。後半月，慕翁至，生急如其教，浸一時許【一個時辰左右】，漸甦。自是每思南旋。後翁死，生從其意，遷於楚。（張茂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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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括號內為註釋】
直隶有慕生，小字赡宫，商人慕小寰之子。聪惠喜读。年十六，翁以文业迂【认为读书科举不实用。文业，指举业。迂，不切实际】，使去而学贾，从父至楚。每舟中无事，辄便吟诵。抵武昌，父留居逆旅，守其居积【囤积的货物】。生乘父出，执卷哦【吟唱】诗，音节铿锵。辄见窗影憧憧，似有人窃听之，而亦未之异也。一夕，翁赴饮，久不归，生吟益苦。有人徘徊窗外，月映甚悉。怪之，遽出窥砚，则十五六倾城之姝【形容女子极其美丽。《汉书•外戚传》：“北方有佳人，绝世而独立，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。”后以倾城、倾国形容绝色女子】。望见生，急避去。又二三日，载货北旋，暮泊湖滨。父适他出，有媪入曰：“郎君杀吾女矣！”生惊问之，答云：“妾白姓。有息女【亲生女】秋练，颇解文字。言在郡城【此指武昌】，得听清吟【对别人吟诵的敬称】，于今结想，至绝眠餐。意欲附为婚姻，不得复拒。”生心实爱好，第虑父慎，因直以情告。媪不实信，务要盟约【坚持逼使对方缔结婚约。要，要挟】。生不肯。媪怒曰：“人世姻好，有求委禽而不得者。今老身自媒，反不见内，耻孰甚焉！请勿想北渡矣！”遂去。少间，父归，善其词以告之，隐冀垂纳【意谓把老媪的激烈话语说得委婉一些，希望父亲能够同意。垂纳，俯就采纳】。而父以涉远，又薄【鄙视】女子之怀春【指少女恩婚嫁。《诗•召南•野有死麝》：“有女怀春，吉士诱之。”】也，笑置之。
泊舟處，水深沒掉；夜忽沙磧【淺水中的沙石】擁起，舟滯不得動。湖中每歲客舟必有留住守洲【露出水面的沙洲】者，至次年桃花水【即“桃花汛”。《漢書•溝洫志》注：“蓋桃花方華時，既有雨水，川谷冰伴，眾流猥集，波瀾盛長，故謂之桃花水也。”】溢，他貨未至，舟中物當百倍於原直【價值】也，以故翁未甚憂怪。獨計明歲南來。尚須揭資【措辦資金】，於是留子自歸。生竊喜，悔不詰媼居里。日既暮，媼與一婢扶女郎至，展衣臥諸榻上，向生曰：“人病至此，莫高枕【高枕而臥，表示無所憂慮】作無事者！”遂去。生初聞而驚：移燈視女，則病態含嬌，秋波自流。略致訊詰，嫣然微笑。生強其一語。曰：“'為郎憔悴卻羞郎'，可為妾詠【此一詩句，恰能表達我的心情。此用唐代元稹《鶯鶯傳》中的詩句。《鶯鶯傳》寫崔鶯鶯與張生兩相愛慕。由於家庭阻撓，雙方各自婚嫁。後來，在一次偶然相遇中，張生欲求見鶯鶯。鶯鶯不見，留詩一首給張生：“自從消瘦減容光，萬轉千迴懶下床。不為旁人羞不起，為郎憔悴卻羞郎。”詠，吟詠。】。”生狂喜，欲近就之，而憐其在弱。探手於懷，接頷【接吻】為戲。女不覺歡然展謔【露出喜悅的神情】，乃曰：“君為妾三吟王建'羅衣葉葉'之作【唐代詩人王建《宮詞》：“羅衣葉葉繡重重，金鳳銀鵝各一叢。每遍舞時分兩向，太平萬歲字當中。”這裡蓋取其“太平萬歲”的吉言，以促病癒】，病當愈。”生從其言。甫兩過，女攬衣起坐日：“妾愈矣！”再讀，則嬌顫相和。生神誌益飛，遂滅燭共寢。女未曙已起，日：“老母將至矣。”未幾，媼果至。見女凝妝歡坐，不覺欣慰；邀女去，女俯首不語。溫即自去，日：“汝樂與郎君戲，亦自任也。”於是生始研問居止【住處】。女日：“妾與君不過傾蓋之交【偶然相遇的朋友；喻短暫的會晤。傾蓋，謂途中相遇，停車而語，車蓋相接。蓋，車蓋，形如傘】，婚嫁尚不可必，何須令知家門。”然兩人互相愛悅，要誓良堅。女一夜早起挑燈，忽開卷淒然淚瑩，生急起問之。女日：“阿翁【對丈夫的父親的稱呼】行且至。我兩人事，妾適以卷卜【信手翻閱書卷某一頁，就其內容占卜吉凶。卷，書】，展之得李益《江南曲 》【唐代詩人李益《江南曲》：“嫁得瞿塘賈，朝朝誤妾期。早知潮有信，嫁於弄潮兒。”寫的是商人之妻對丈夫的思念。白秋練著眼於詩意的感傷離別，所以說“詞意非祥”。慕生解此詩，卻著限於“嫁得瞿塘賈”一句，所以認為這是“大吉”】，詞意非祥。”生慰解之，日，“首句'嫁得瞿塘賈'，即已大吉，何不祥之與有！”女乃少歡，起身作別日：“暫請分手，天明則千人指視矣。”生把臂便咽，問：“好事如諧，何處可以相報？”日：“妾常使人偵探之，諧否無不聞也。”生將下舟送之，女力辭而去。無何，慕果至。生漸吐其情。父疑其招妓，怒加垢厲。細審舟中財物，並無虧損，譙呵乃已。一夕，翁不在舟，女忽至，相見仗依，莫知決策。女日：“低昂有數【成敗都有定數；意謂聽天由命】，且圖目前。姑留君兩月，再商行止。”臨別，以吟聲作為相會之約。由此值翁他出，遂高吟，則女自至。四月行盡，物價失時【指舟行受阻，某些季節性的貨物就失去了高價出售的時機】，諸賈無策，斂資禱湖神之廟。端陽【端陽節】後，雨水大至，舟始通。 生既歸，凝思成疾。慕憂之，巫醫並進【求神消災和醫藥治療同時進行】。生私告母日：“病非藥禳【醫藥和祈禱】可痊，惟有秋練至耳。”翁初怒之：久之，支離【衰殘瘦弱的病體】益憊，始懼，賃車載子，復入楚，泊舟故處。訪居人，並無知白媼者。會有媼操柁【駕船。柁，同“舵”】湖濱，即出自任。翁登其舟，窺見秋練，心竊喜，而審詰邦族，則浮家泛宅【飄泊無定的水上人家】而已。因實告子病由，冀女登舟，姑以解其沉痼【經久難治的疾病】。媼以婚無成約，弗許。女露半面，殷殷【憂傷的樣子】窺聽，聞兩人言，毗淚欲墮。媼視女面，因翁哀請，即亦許之。至夜，翁出，女果至，就榻嗚泣曰：“昔年妾狀，今到君耶！此中況味，要不可不使君知。然贏頓如此，急切何能便瘳？妾請為君一吟。”生亦喜，女亦吟王建前作。生曰：“此卿心事，醫二人何得效？然聞卿聲，神已爽矣。試為我吟'楊柳千條盡向西可'【 唐代詩人劉方平《代春怨》詩：“朝日殘鶯伴妾啼，開簾只見草萋萋。庭前時有東風入，楊柳千條盡向西。】。“女從之。生贊曰：” 快哉！卿昔誦詩馀【詞】，有《採蓮子》雲：'菡萏香連十頃陂'【 唐詩人皇甫松《採蓮子》詞：“菡萏香連十頃陂，小姑貪戲採蓮遲。晚來弄水船頭濕，更說紅裙裹鴨兒。”連，據皇甫松原詞改，原作“蓮”】，心尚未忘，煩一曼聲度之【拖長聲音歌唱它。度，按譜歌唱】。“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 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女又從之。甫闋【剛唱完。闋，樂終】，生躍起曰：”小生何嘗病哉！“遂相狎抱，沈痾若失。既而問：“父見媼何詞？事得諧否？”女已察知翁意，直對“不諧”。既而女去，父來，見生已起，喜甚，但慰勉之。因曰：“女子良佳。然自總角時【古時男女未成年，束髮為兩結，形狀如角，故稱總角。】，把柁櫂歌【櫂，音ｚｈàｏ。櫂歌：古樂府有《櫂歌行》。這裡指搖船唱歌。櫂，船槳】，無論微賤，抑亦不貞。”生不語。翁既出，女復來，生述父意。女曰：“妾窺之審矣：天下事，愈急則愈遠，愈迎則愈拒【急於求成，則愈加困難。急，著急、性急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。迎，接近，迎合】。當使意自轉，反相求。”生問計，女曰：“凡商賈之志在利耳。妾有術知物價。適視舟中物，並無少息【微利】。為我告翁：居某物，利三之；某物，十之。歸家，妾言驗，則妾為佳婦矣。再來時，君十八，妾十七，相歡有日，何憂為！”生以所言物價告父。父頗不信，姑以馀資半從其教。既歸，所自置貨，資本大虧；幸少從女言，得厚息，略相準【相抵】 。以是服秋練之神。生益誇張之，謂女自言，能使已富。翁於是益揭資而南。至湖，數日不見白媼；過數日，始見其泊舟柳下，因委禽焉。媼悉不受，但涓吉送女過舟。翁另賃一舟，為子合卺。女乃使翁益南，所應居貨，悉籍付之【登記在薄籍上交給慕翁】。媼乃邀婿去，家於其舟。翁三月而返，物至楚，價已倍蓰【五倍為“蓰”】。將歸，女求載湖水。既歸，每食必加少許，如用醯醬【音ｘī，醋】焉。由是每南行，必為致數壇而歸。
後三四年，舉一子。一日，涕泣思歸。翁乃偕子及婦俱如楚。至湖，不知媼之所在。女扣舷呼母，神形喪失【驚惶變色】。促生沿湖問訊。會有釣鱘鰉【魚名，長二三丈，無鱗，狀似鱘魚而背有甲骨】者，得白驥【白鰭豚，也稱淡水海豚，產於我國長江中下游一帶，是我國特有的水生獸類。嘴狹長，有背鰭。背部呈藍色，腹部白色】。生近視之，巨物也，形全類人，乳陰畢具。奇之，歸以告女。女大駭，謂夙有放生願【謂對神靈許下的放生心願。放生，釋放被捕捉的生物，是佛教所提倡的善舉】，囑生贖放之。生往商釣者，釣者索直昂【昂貴】。女曰：“安在君家，謀金不下巨萬，區區者何遂靳直也！如必不從：妾即投湖永死耳！”生懼，不敢告父，盜金贖放之。既返，不見女，搜之不得，更盡始至。問：“何往？”曰：“適至母所。”問：“母何在？”覥然曰：“今不得不實告矣：適所贖，即妾母也。向在洞庭，龍君命司行旅【司行旅：管理行旅客商】。近宮中欲選嬪妃，妾被浮言者所稱道，遂敕妾母，坐相索。妾母實奏之。龍君不聽，放【放逐，流放】母於南濱，餓欲死，故罹前難。今難雖免，而罰未釋。君如愛妾，代禱真君【道家對修仙得道者的尊稱】可免。如以異類見憎，請以兒擲還君。妾自去，龍宮之奉，未必不百倍君家也。”生大驚，慮真君不可得見。女曰：“明日未刻【下午一時至三時】，真君當至。 見有踱道士：急拜之，入水亦從之。真君喜文士，必合憐允。“乃出魚腹綾一方。曰：”如問所求，即出此，求書一'免'字。“生如言候之。果有道士蹩躠【音ｂｉé—ｘｉè 走路一瘸一拐】而至，生伏拜之。道士急走，生從其後。道士以杖投水，躍登其上。生竟從之而登，則非杖也，舟也。又拜之。道士問：”何求？“生出羅【綾羅，指“魚腹綾”】求書。道士展視曰：”此白駭翼也，子何遇之？“蟾宮不敢隱，詳陳顛末。道士笑曰：”此物【白駭】殊風雅，老龍何得荒淫！“遂出筆草書”免“字，如符形，返舟令下。則見道士踏杖浮行，頃刻已渺。歸舟，女喜，但囑勿洩於父母。
歸後二三年，翁南游，數月不歸。湖水既罄，久待不至。女遂病，日夜喘急，囑曰：“如妾死，勿瘞，當於卯、午、酉三時*，一吟杜甫夢李白詩【李白晚年遭到流放，杜甫寫成《夢李白二首》表示對李白不幸遭遇的深切懷念。第一首云：“死別已吞聲，生別常惻惻。江南瘴癘地，逐客無消息。故人人我夢，明我長相憶。恐非平生魂，路遠不可測。魂來楓林青，魂返關塞黑。君今在羅網，何以有羽翼？落月滿屋樑，猶疑照顏色。水深波浪闊，無使蛟龍得！“】，死當不朽。候水至，傾注盆內，閉門緩妾衣，抱入侵之，宜得活。” 喘息數日，奄然遂斃。後半月，慕翁至，生急如其教，浸一時許【一個時辰左右】，漸甦。自是每思南旋。後翁死，生從其意，遷於楚。（張茂昌）
*【指早晨、中午、晚上。卯時，指上午五時至七時。午時，指上午十一時至下午一時。酉，指下午五時至七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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