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年
這段文字摘自姚瑩《東槎紀略》(1829), 答李信齋論臺灣治事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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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之門戶,南路為鹿耳門,北路為鹿港、為八里坌,此正口也(官定的港口)。其私口(走私的港口)則鳳有東港、打鼓港,嘉有笨港,彰有五條港,淡水有大甲、中港、椿稍、後隴、竹塹、大垵,噶瑪蘭有烏石港,皆商艘絡繹。至于沿海僻靜,港汊紛岐,在在可以偷渡。士(讀書人)也懷篋(竹編小箱),農也負鋤,商賈負販(商人和擔負貨物的小販)而雲集,來往不時,居處靡定(隨時進出住處不定)。其內地(大陸)遊手無賴之徒,重罪逋逃(因重罪逃亡)之犯,溷跡雜沓而並至(很多混進台灣)。有業者十無二、三(十個人不到兩三個有工作)….
內地之民,聚族而居(大陸來的人以各種關係聚住一起),眾者萬丁己耳(多的話僅萬人),彼此相仇(沒有關係的團體互相仇視),牽于(聯手)私鬥,無敢倡為亂異者(但, 沒有敢提倡大亂的)。臺之民不以族分,而以府為氣類(在台灣的人不以血統而以地籍分類);漳人黨(偏袒)漳,泉人黨泉,粵人黨粵,潮(潮州人)雖粵而亦黨漳,眾輒數十萬計。匪類相聚,至千百人,則足以為亂。朱一貴、黃教、林爽文、陳錫宗、陳周全、蔡牽諸逆,後先倡亂,相距或三十年,或十餘歲,雖不旋踵而滅,然戕官陷城,生民塗炭…
鳳邑之民狡而狠,嘉、彰之民富而悍,淡水之民渙(散慢),噶瑪蘭之民貧,惟臺邑附郡,幅員短狹,艋舺通商,戶多殷實,其民稍為淳良易治。然逸則思淫,一唱百和。官有一善,則群相播頌而悅服;官一不善,則群相詬誶而為姦欺(官員公務員好的時候人民讚賞服從, 不好的時候人民就加以責罵凌辱)。故舉措設施,其難在有德而兼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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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瑩(1785~1853), 國家台灣文學館在台灣文學欄有介紹, 曾任台灣縣知縣(1819)、臺灣府海防兼南路理番同知(1820)、噶瑪蘭通判(1821)、臺灣兵備道(1838~1843), 1841年,英軍犯雞籠,又犯大安港,奮勇抗敵擊退英軍…《全臺詩》說:姚瑩有關臺灣之詩作…共有古詩十一首,律詩三十三首,絕句十四首,合計五十八首…
姚瑩〈答李信齋論臺灣治事書〉這短信的頭尾, 可大約白話如下:閣下擔任過兩任晉江縣令, 品德能力遠近馳名, 最近將轉任臺灣府, 實在是海外的福氣…閣下謙虛給我謝信詳細問施政的寬嚴和輕重緩急, 我覺得慚愧也恐懼,舊縣官從來有向新到任者報告的義務, 所以會把知道的盡可能說出來…我曾聽說善於治國的人就像照顧自己的身體, 氣血流通四肢百骸能經常維持活動就不容易得病…..
這樣讀者大約可以明白這信的由來…也可略見台灣古昔往事...
從小巨蛋怎麼唸看台語發展的被扼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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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於 10 月 12, 2014
最近,因為台北捷運通車在即,其中因為有一站「台北小巨蛋站」站名廣播,到底閩南語、客語的播音該如何說,又成為了話題。有人主張閩南語播音直接按照漢字把「巨蛋」兩字唸成「ㄍㄨˇ ㄉㄢ-」,馬上會有人出來說「台語沒有這樣講的啦」,於是又有人出來講不然叫「大粒卵」或是「細粒大粒卵」,然後又加以訕笑。最後,結論就是「小巨蛋」這樣外來的新詞無法以閩南語或客語講出來,台北捷運公司決定,把華語、閩南語、客語三種語言都依照華語發音唸成「台北小巨蛋」。
其實類似的討論不是第一次,之前高雄捷運通車時,就因為高雄捷運也有「巨蛋」站,而引發討論。坦白說,每次看到這種新聞都讓我感到很怒,因為這顯示出當政者對於語言的無知與不尊重。
不管是閩南語或是客語,都是漢語系的語言,所以大多數漢字都可以在閩客語裡面找到對應的發音,「小巨蛋」當然不是閩、客語固有詞(同樣的,它在華語裡面也 算新詞),但既然它是以漢字寫成,那閩南語直接唸 Sio-ku-tan(ㄒㄧㄛ ㄍㄨˇ ㄉㄢ-)有那麼難嗎?過去的台灣人,對於自己的語言是很有自信的,所以除了來自漢語系本身的漢字詞之外,連日文的漢字詞,如「電話」、「注文」、「病院」 等,都可以很自然用閩、客語唸出來,那現在的我們是怎麼回事?如果說「電話」是現在才出現的一種新科技產品,那我們是否也要扭扭捏捏在那邊說「哎呀『電 話』沒辦法用台語講啦」、「台語沒有這個詞啦」,或是以一種訕笑的方式討論是否要把「電話」翻成「有通電 e 講話」?
其實即使在現代,閩、客語遇到新詞也沒這麼手足無措!諸多近代才出現的名詞,例如「電腦」、「手機仔」、「捷運」、「高鐵」等等這些新詞,我們不是也都以漢字直接發音的方法講得好好的?
我過去曾聽過中國廈門不知道哪家電台的閩南語新聞播報,那整節的新聞不管國內、國外新聞,播報員都是以流利的閩南語播報,即便是歐美國家的地名、人名,也 都是按照漢字的發音用閩南語唸出來,不像台灣的閩南語新聞,遇到這些外國翻譯人名,都得用華語來唸。其實,在國內,客家電視台的國際新聞,遇到翻譯的外文人名地名,也大多直接以客語來發音,我覺得不管是廈門的電台還是客家電視,展現的就是一種對自己母語的自信,讓人聽了覺得很舒服!
一個語言要發展要生存,就是得必須不斷與時俱進,擴充新詞,根據學術統計,英文裡面有高達42%的詞是借詞(loanwords),也就是從別的語言借來的詞;而目前漢語系裡面最強勢的華語(又稱國語或普通話)也不例外,除了大量借用同使用漢字的日文詞,如「哲學」、「物理」、「化學」、「民主」,並直接將日語發音改成華語發音吸收,更有很多國外人名地名的翻譯是直接採用廣東話的翻譯 (例 如你有沒有想過為何 Watson's 叫「屈臣氏」?因為廣東話的「屈」發音就是「ㄨㄟ」),這些詞用久了,其實也不會讓我們覺得彆扭或不習慣,反而有時還忘了他們其實是外來詞。如果台灣的華語可以直接借用台灣閩南語的「好康報你知」,或是借用閩南語文法,那為何閩南語(或客 語)不能借用華語的「巨蛋」並將之唸為 ㄍㄨˇ ㄉㄢ-?
無論是守舊的「台語這樣講不對」,或是無知的「台語沒有這個詞」,都是阻礙這個語言發展、扼殺這個語言的兇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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